永恆的情感(十三)——那天晚上

文:田甜

題記:從小就一直覺得,我來到這個世界,就是為了找到一個人,找到一種特殊的情感。一旦找到,我的生命就會充滿喜悅與光明。如果失敗了,生命就會失去意義,陷入無邊無際 的黑暗……

接前文

十三、那天晚上

全公司都知道他結婚了,只有我不知道。

如果換成今天的我,我會做件首飾送他,說,「既然有漂亮的太太,就不該藏起來啊,這件首飾送你太太,改天大家一起出去玩好不好!」要知道,這個 世界上有很多事情,遠比風花雪月的誤會要重要的多的多。道德是用來要求自己的,對這個世界,最好不要有太高期待。

但是年輕的我,敏感犀利且沉不住氣,我已經覺得自己的內心受到了極大的侮辱,我直接衝到了對方的辦公室。當時有很多其他同事在場,我依然直入主題:我有事情和你談,約個時間好嗎?然後,我在同事們詫異的眼光中,帶著「寧為玉碎,不為瓦全」的心情,走出了辦公室。

見面之後我問,您有沒有什麼瞞著我的事情?他說,你指什麼事情?我問,請問您為什麼要瞞著我結婚的事情呢?他說:因為我怕你不高興。

這句話徹底點燃了我的怒火:為什麼你結婚了,我會不高興?

我看著他那「你憑什麼來質問我」的尷尬表情,不發一言,心想:「不憑什麼,就憑我對你的一番坦誠相待。」

可是,我把人家當朋友,人家把我當桃花,還有什麼,比這更能糟蹋一番坦誠相待的嗎?

他結沒結婚,他的隱瞞,對當時的我來說並不是最重要的。重要的是,我給他的東西,和他認為我給他的東西,不一樣。

人與人之間簡簡單單的相互關心,坦誠相待,真的就這麼難嗎?

大概是我「不成熟」的憤怒,讓對方更加鎮定自若他說:就談到這裡吧。

我想,那些亦師亦友的情誼,那些曾給出的一切溫暖,是不是也要全數收回呢?在當前的這種情況之下,每多付出一分,不就是多侮辱自己一分嗎。能忍受這種侮辱的,大概只有徹底慾令智昏的心,或完全無私無我的心吧。

反正當時那個敏感而高傲的我,是絕對沒可能忍受的了。高中的那個寒冷的下午之後,我發誓再也不會被人當作風花雪月,淺薄無知的女生。

我們很有禮貌的道別,我想,這段「友誼」,估計也就到此為止了。

直到幾個月後的一天晚上。

那時是七點多,天已經黑了。我洗漱完畢,坐在床上繡十字繡,是給發小的結婚禮物。我一直都很羨慕古代的女孩子,從小就學針織女紅。做這樣的手工,讓人的心中多麼寧靜。

然後突然收到他的短信,說你能不能來一下我們家附近的咖啡館,然後給了我地址。那時我們幾個月沒說過話了。

我打了好幾個電話過去,沒有人接。我想這是怎麼了?出事了?生病了?會不會是有急事要找醫生,語言不通沒法溝通?

出於安全和諸多其他的考量,我跟室友商量了一下。因為太晚,那裡又遠,城市治安還行,最後我還是自己一個人去了。她說:隨時保持聯繫,有事就打電話。

我披了件工作服,戴了眼鏡,特意沒有戴隱形,特意沒有化妝,我臨走前還特意照了一下鏡子:任誰看到我這幅打扮,也不會認為我有什麼其他企圖吧。

一個小時之後,我到了約定的地方。對方正坐在那裡喝咖啡,地上扔了好幾個煙頭。我仔細觀察了一下,沒受傷也沒生病,於是把心放下一半。

我盡量友好的打招呼,問:你還好吧?他說:我挺好的,就是想請你喝杯咖啡,謝謝你這麼晚還過來找我。

我想,孤身在外,諸多不易,不論內心多麼堅毅,都會渴望周圍人的關心和支持吧。

我看著他那令我物傷其類的「寂寞而茫然」的表情:就好像你生活在一個外星球,而這個星球上,沒有你的同類;就好像你在等待著什麼事,等待著什麼人,但又不知道自己等待的是什麼,等待的是誰。

到底要多少紅塵輾轉,要到何年何月,我們才能知道,自己等待的是什麼,等待的是誰呢?

那個我追尋的自己,此刻又在對我微笑。我們開始輕鬆的聊天,之前的誤會和不快,好像從未存在過一樣。他說,我家就在這附近,要不你到我家喝杯茶再走吧,我說好。我覺得一個人願意請你去家裡作客,是一種信任和接納,應該珍惜。

其實,保持適當的距離,可以更好的維護和珍惜一段友誼。只是那時年輕的我不懂得。

他請我參觀了他的家:很小的房間,只有一個臥室沒有客房,十分整潔,和他的專業素養很匹配,但看不出什麼溫暖的痕跡,讓人看著有點難過。我們一邊喝茶,一邊聊起家人,我說起我為什麼要來這個城市,說起我爸爸,我說我不想離他太遠,也不想離他太近。他說:我爸爸從小打我,一直打到大,我記事起,他就從來沒有對我和顏悅色過,一點不誇張,比你慘多了。然後他對我形容,他爸爸打他的時候是用怎樣的皮帶,什麼顏色,打在身上什麼感覺……

我聽了很難過,也很感激,我知道他把自己這些痛苦的事說出來,是為了安慰我。

我心裡很高興,高興的想哭,但是我表面依然談笑自若。我想,果然,再大的誤解,也敵不過人與人之間的真誠與善意。他終於明白,我想要給他的是什麼:我只想要給他簡簡單單的關心和溫暖,因為只要我是綠洲,這個世界就不再是沙漠;他終於明白,我憤怒的原因:憤怒,有時是代表你在乎與對方的情誼。我不在乎別人的誤解,甚至是他的誤解,因為我相信發自內心的真誠與善意,一定會給別人的生命帶來光明與溫暖,這比一切誤解和委屈,都重要的多。

漸漸的天色已晚,我說我該走了。他沉默良久,說,你今晚能不能別走了?

我很驚訝,我第一反應是,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沒告訴我,沒人陪著連一晚上都難受的過不去?人在很脆弱的時候,就會對關心自己的人提一些奇奇怪怪的要求,我就是這樣的。

如果是換做今天的我,一定立刻起身,對他說:「真對不起,我和室友有約了,現在必須得回去。明天我可以早點來你們家喝茶,我們接著談,只是以後我得早點回去,不能像今天這麼晚,不然室友又擔擔我了。」一來表示「我很關心你,我不是要拒絕你」,不會在別人脆弱的時候,進步一傷害對方的感情;二來不給對方傷自尊的機會,就不會傷害到對方的自尊。

這也是我後來,在多次傷害別人和被人傷害之後,才學會的。

但是當時的我,不懂得這些。

我還沉浸在「真誠與善意終於勝利了」的喜悅中,說好啊,謝謝你的邀請,但是你們家沒有客房,不過我體積很小,可以睡沙發,但是得要麻煩你借我被子。

他說:我不是這個意思,我不是要讓你睡沙發。

我這個時候,才明白他在說什麼,可是這個時候,已經退無可退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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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故事,是關於我如何找到我的信仰,如何失去,又如何再次找回它的旅程。文中關於修煉的內容,均為個人淺見。希望能給每一位尋求幸福和夢想的人,帶來溫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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